1新嫁娘
捣蒜,白发毛茸茸一团。丹枫上手去揉,如同安抚一只雪色狸奴,不多时便收获了呼噜呼噜的声音。这时他才换了衣服,吹熄烛台躺到边上。 睡不着,繁琐的流程走下来累得要命,身子快散架了,腰酸背也痛,偏偏神志清醒。丹枫将这归咎于认床,或者不愿在生人边上入睡。他捻着桂圆,看月光从窗缝里流进来,薄厚不均的白纸上是一团又一团阴影。小腹忽然一沉,他扭头,是景元藕节似的小腿搭在上边,罪魁祸首睡得很香,在丹枫无言的注视中砸了下嘴。 他把腿搬下去,于是换成脚踢过来。反复几次之后丹枫终于任命地闭上眼,至少景元不会蹬鼻子上脸,压着就压着吧,总比整个人倒过来强。此刻他终于理解了镜流为何会露出放松的神态,还专门煮了红糖鸡蛋,都是给儿子雇保姆的价钱。 这么说来持明是用什么价钱把他卖出去的?算不清的烂账,丹枫终于沉进梦乡中去。 却说那梦,不同于自小所见的波月之海,鳞渊之景,亦非罗浮风光,而是书里所写的仙境。海上有仙山,山在虚无缥缈间。楼阁迭起,枫红如烟。他就站在最高的山上最高的楼顶,衣袂飞扬,猎猎迎风,俯察沧海万象。向前走了一步,赤足接触到一片冰凉,抬手,旋身,起舞,无人看他,也无人告诉他该如何动作,舞步近乎本能,于是山鸣谷应,风起水涌,来如雷霆收震怒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回神时他躺在枫叶中间,水渍残红亲吻着脸颊和发丝,苍青环佩压在腰上。 有人踏云而来,准确地降落在枫林深处。他想他应当是知道那人——或者那神仙叫什么名字的,懒洋洋地半阖着眼,拖长声音道:“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?” 皂靴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