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践诺
支颊垂眸,瞧着铜盆里用以烫酒的热水扑腾上来的雾气,没来由地想起,自己活了这么多年,好像都没正经守过春霖节前夜。年幼时,母亲不过是父亲收的妾室,姜家的节宴,母亲和他连从旁看一眼的份儿都没有。从来只有母亲带着他,守着个小炉子,煮着一点陈茶,烤着一点儿粘糕,守过一节算一节。后来,他好容易得了官儿,母亲却又因为繁星药瘾一日不如一日。那时候,他根本不会过什么节守什么夜,只日日看着母亲,看着她一日一日疯下去、干瘪下去,最终,她死在了一个阳光灿烂的隆冬午后。 上一回,他守的最好的春霖节前夜,有两个,都是在殿下身旁,就是在怜州。殿下那时对外称闭关,人却一直在怜州和王鼎中辗转。殿下毫无口腹之欲,又喜冷畏寒。虽陪他守夜,却不肯靠近火炉,连烫过的黄璞,都得放凉才肯入口。但饶是如此,那仍旧是他过的最好的两个春霖节。 茳承带着一点笑意和泪光,将烫好的酒浆滤进盏中,放凉了的瓷盏,叫才出炉的酒一烫,又生出了几分喜人的热力。他便攒起了酒盏,用它熨帖的热力暖着手心,嗅着酒香。 他嗅着这酒香,想起上一回他第一次喝这黄璞时的情景。他的第一口黄璞,是从殿下口中接过来的。殿下不喜烫酒,所以,他接下的那一口酒,又苦又涩。若非后来临唯见不得他糟蹋好酒,特意提点他烫酒,他怕是会一直以为黄璞就是那样苦涩的酒。 上一回的殿下有没有喝过才烫好的黄璞?茳承一面小口啜饮着盏中的蜜色的酒浆,一面醺醺然地想,但是,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,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……或许喝过,或许没有。但眼下的这个凌王殿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