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章
白葭兰轻易不睡眠,更极少有梦;或言修道之人体悟的都是天道所致,不存在虚无幻想。梦既是现实,现下所面临的、过去所经历的、和未来将发生的也正是梦;白葭兰攀上天山,起伏的雪峰如同人肋般起伏,他向前走去,看见山脊上升起了天梯,正散发无尽宝光。那阶梯直达上界,把阴阳分隔两边,云霭中泄出光线,犹如天地间竖直的琴弦,整个宇宙则是巨大的琴箱,正发出阵阵鸣响。白葭兰看见阶梯上矗立着一个身影,白发如银片般光华。一个名字正在他的嘴边,可他却发不了声响。他张不开嘴唇,也迈不动步伐,只能目送着星移斗转,日升月落,寰宇悠然运行……他犹如一粒沙子、一颗石头。 醒时他依然盲着,屋内另有他人。白葭兰已不是对任何人都坦诚相待的态度,察觉到长老又点了迷香、布了法阵,干脆装作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,痴痴立在床边,候人发落。 果然,老人见他行动迟缓,双眸失神,便幽然靠近了,嘴中一边念念有词:“性命不可见,寄之天光,天光不可见,寄之两目……” 难怪这邪魔也能收集愿力。诵得倒是太乙金华,只是行事不端不正,怎能不生差谬。白葭兰一边想着,一边放出些神识打探这道观。他此时除了目盲,其余四感皆备,很快耳边便萦绕着四处声响:有念诵道文之声、刀剑挥舞演练之声、有仆役打扫时将布巾投入水中浣洗的响动……还有阵阵yin糜人声。rou浪相互击打,喘息呻吟不绝于耳。白葭兰能抵住那道人的控制,却一时被这苦痛之声慑住了心智。只听得男女娇儿,皆是年幼;哭泣、求饶不断,哀嚎尖锐如刺。其中似有若无的死气,沿着道幡袅袅而上,又汇集在大殿所供奉的器物上。 重重魔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