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-曾下布罗袜
爷一走,众人立刻散去,离这两人越远越好。 从头到尾,那匍匐的修长身形都没有动过半分。 众人只当他是吓傻了,没有人见到年轻男子嘴角噙着淡不可见的一抹笑,一闪而逝。 不,是有一人看到,那个似乎什麽也看不见的人。 是啊,众人皆眠我独醒,在人世却自觉半醒半昏,她什麽都看在眼里,只不知为什麽要去见,如同不识世事的婴孩。 「手还痛吗?」她轻问道,看着他并无包紮的右腕,自外表看不出蹊跷。 「爷挑得高明,腕部以下已无知觉。」头仍未抬,但听得出其中的轻嘲。 她已转身yu离,吾非又道,「为什麽知道我先前没有告知爷?」 她没有回头,「因为你要我欠你一个人情。」 她快步离开,把他加深的笑痕撂在身後,不想再去见了。 那半笑,太似某人。 回到偌大而雕龙画凤的寝室,将世界重又隔绝在重重布幔之後,她深深陷进大床之中,如同要将自己埋入。 为什麽一开始要活着? 她自小便想着这个问题,多少年了,没有答案,连一点小小的领悟都没有。 娘未能亲自养育她,爹不断将她身边的人轮转。 也许该问得更明白些——为什麽爹要她活着? 最早懂事的记忆,是四岁时,发现家里居然出现一个男孩。 很惊奇。那时的她已明白感受到爹不喜欢孩子。爹妻妾众多,竟膝下无後,只除了她。 家里没有任何特别给孩子用的东西,她的床一向就大得足以睡四人,襁褓是不适用的华贵丝布织成,冰冷如她的面颊手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