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节
千丝万缕地挑亮了几分密不透光的厅室,光影晃曳。 汤倪眉尖轻蹙,站在门槛处略微适应了下光线,靠着背后残缕的细弱光亮摸索进去。 房间阒寂。 边角处隐隐发散出加湿器运作的沙沙声。 这时,昏暗中蓦然传来“啪”地一声轻响。 顷刻间,阒寂爆裂,昏聩亦在当下这一刻度被戳碎半截,跌跃铺出空间的斜度。 下意识眯起双眼,汤倪循声撩眸,悄然凝望向声源处。 房内依然残留着半片黑。 唯有左侧角落的临窗位置,自天花板内骤然崩落下一束光,黄昏色的光。 光下,年轻的男子弓蜷着脊背,肩骨稍显伛偻,长腿弯曲,孤零零地卧坐在一面半米多高的画板前。 上次那一头鬼马鲜明的脏辫已然不复存在,取而代之是稍长过耳际的软密发丝松散披垂,末梢卷翘,在绵腻昏光的侵染下,透出朦胧浅浅的栗棕色。 汤倪将身后的大门轻轻虚掩上,站在门口,耐下心思沉默地静等着。 加湿器尚在汩汩不息地喷蒸着水分。 水分四散、回旋、翻腾后再膨胀消融,团拢弥聚,凝成薄雾,清泠缭绕住那片唯一的光柱,层层荡开,恰将正安静画画的男子笼罩其中,不偏不倚。 光丝曲折潆洄。 窗边墙上反衬出男子拉伸过的手骨叠影。 指节干净而修长,腕骨精瘦有力,指尖勾挑着长杆画笔缓缓描摹,拖拽出殷红的痕迹。 当指骨在画板上着力时,随之凸起的脉管线条明晰,隐隐泛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