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节
——她在湿雾中跳舞。 肢体软似一缕绸带。 立定脚尖,碎步挪移,交叉、撩腿、敞开,旋滑着空转舞步,再稳稳落地。 雾就在她脚下追赶放逐。 ——她在他心尖上起舞。 “《玫瑰花精》。” 低声轻喃这支舞的名字,向杭生想起曾在歌剧院看过这一幕。 温柔的玫瑰精灵潜入纯白少女的闺梦,用尽纤脆折枝上的生命力,邀请少女共舞一曲。 这本是一场浪漫不渝的双人舞。 但当少女的舞步在汤倪的足尖绽放,空灵曼妙的独舞者竟能使人相信: 在她身旁,在眼看不见的地方。 真实存在一位谦逊清贵的玫瑰之子,绅士俯身,正与她契合共舞。 她在饰演纯净少女,不染杂质,但并未身披洁白。 她踩点招摇,却又拖拽无辜。 裙下|体态单薄,脆弱得像幼鹿。可她的情感浓烈而盛大,她自然迸发的生命力是他永不可触的鲜活。 将他反复剖析,反复鞭挞。 向杭生竟在此刻不自觉后撤了半步。 这半步,让他退开虚与实、梦与醒的边缘,无所遁形。 这半步,让他完全堕沉入阴影。 一曲终落。 纵然没有年少时大开大合的张力,汤倪也已经最大程度保留了少女的神韵美。 “知道这支舞讲了什么吗?” 汤倪在疲累微喘,薄汗和红晕使她眼尾眉梢淬满盎然。 她浴在光明下。 成为诠释“明媚生机”的最优解。 而他匿于晦朔中。 是以衰亡为信仰的“荒夷之眼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