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人生失意无南北
眼看窗外暮色渐深,要说的事也已说完,宋斐便起身道了告辞。柳摇动身将他送出屋外,甫一开门便被迎面而来的凉风吹得掩面咳嗽了几声。 宋斐蹙眉看向他:“你久病初愈,何不留在大将军府多休养几日。” 柳摇好容易才缓过阵来,看了他一眼,自嘲道:“如此岂不是沦入媵婢娈宠之流了,成何体统。” 说话间棘奴已从里屋取了件羊绒夹袄出来,轻轻披到了他的肩上。 听闻这话,宋斐便想起来前朝有位狂士极厌恶权门请托之风,曾贬斥庙堂诸公之门生佐吏“怀丈夫之容而袭婢妾之态”。宋斐此前也曾为傅节军中僚属,却并不将这种讥讽放在心上——虽说当时官场风气的确下沉如此,然而他自认清者自清,旁人既没有指名道姓,自己又何须上赶着去认罪名? 宋斐一边伸出手替他将衣领掩好,一边开解道:“僚佐与府主同住一处也并非没有先例。你平日里放浪形骸,怎忽然计较起这些繁文缛节来了。主公既不在意,谁又敢多作议论。” 柳摇半垂下眼帘盯着脚下地面轻笑了一声:“可我确已有媵妾之实,便不得不避嫌。” 他虽是笑着说了这话,眼底却往外流淌出惆怅迷惘的情绪来。宋斐知他话中所指何事,脑海中蓦然回想起当日在大将军府后院所见的那一幕,脸上便有些发烫,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。 天边晚霞被下坠的夕阳卷走了血气,由赤红转为青白,渐渐隐没在夜空之中,浓稠的暮色如涨潮般漫上眼前。 平地忽卷起一阵凉风,吹得庭前新栽的果木东摇西晃,枯叶簌簌而下。宋斐侧过身面对着面站到柳摇前方为他挡住风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