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
人一双年迈本该浑浊的双眼野心毕露,如今想来,伍子胥的眸子纵是时刻酝着悲哀或是愤恨,倒也从不曾现过谋反的征兆。夫差又觉得嗓间异常干涩,他咳了几声,只觉刚才吃的那笑靥儿的甜味还附在他嗓子上。 他近来总忆起相国,是知道明日晦暗不清,所以流连过去难以自拔,想遥祭一回,也不知该往何处寻他。勾践回来时,看到夫差站在窗前吹风,窗外是一片池塘,塘里月光荡漾,落到夫差眼里一片明朗。从前的勾践不曾见过这样的夫差,至于现在,又和吴地的雪一样,可见却不可触摸,唯恐一碰就化在掌心里。 他恍惚觉得回到那些年,在吴王身边大气不敢喘一声的时候,是因为今夜月色太好,让他流露出难得的感性,连看着夫差劲瘦的腰身,都忽然觉得,夫差踩着他的肩膀走下马车时,好像都没有那么重了……原来他没有那么恨夫差…… 或者说连这些耻辱都是吴王施舍的,不然他十多年前已经曝尸会稽山,成为一具枯骨永远守禹之祀,夫差好似怜悯他,明明不为中原之礼所容,却还要成为它的陪葬品。 当时的夫差是怎么说的来着…… “父亲他们的仇恨,不如就此结束吧。” “再联手给那些中原大国们一点颜色瞧瞧。” 只可惜夫差再无法以吴王的身份参与会盟,吴越两国也再没有联手的机会,他顶多能和昔日吴王行些违背伦理道德的事,但是那又如何,他们本就不服那些所谓的礼仪。 这几日舟车劳顿,那事也放下了许久,就算看着绿叶倒影映入池塘,无边风月总要攀上心头,他走上前去搂住夫差,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。 “吴王,今夜可愿施舍于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