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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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阳落山,整个天幕变成淡淡绛紫色时,张明生转动车钥匙,再次启动了发动机。我靠在窗边,沉默地望着飞速后退的流云与渐渐变得高远的山。 身体变坏以后,才明白人类对更高更快更强的渴望从何而来。时间是所有生灵的敌人。人间发明车辆轮船,都是为了在并不宽裕的百年人生里,能更快地到达想要到达的彼岸。 或许,在飞速行驶的轿车上,人会渐渐忘记曾经的目标,像从时间中割裂出来一小块,就这么沉默地前进着,如同永恒。 在我为数不多的外出中,张明生与我共享了这些短暂的永恒。 他升起了窗户,不知道是不愿意我将脸示于人前,还是害怕秋风先他一步带走我的生命。 对于我而言,将自己暴露在别人的审视下,无异是非常危险的。 张明生曾说,我只需要保持一个朦胧的样子就好,空缺越大,想象空间也越大,外人会自作主张地填补,然后自然而然地就离真相越来越远了。 说实话,我真的很想朝他翻白眼,但我的蔑视对这个厚脸皮的变态没有丝毫作用。他只会笑着说:“太太,你这个样子,假如被拍到的话,我大概要出一百万才能让人家撤下照片。” 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余怀青。 况且,每次和张明生待在一起,我都觉得自己还是从前的自己,做警察的,疲惫到一年四季都有黑眼圈,短发,有胡茬,穿大甩卖的衣服,永远的灰白黑卡其咖色轮流递换,压力大时会抽烟。张明生如此强硬地改变了我,又永久地截留下了